今年我通过香港高才通计划,拿到了香港的身份证,由于家庭和事业暂时都在大陆,无法只身前往香港工作。为了2年之后能够续签成功,我加入了香港的保险公司,算是跨界进入了金融行业。
我的主业是传统制造业,自媒体副业算是传媒行业,现在进入金融行业,自然能结识到一帮搞金融的人。
一边游走在传统制造业和自媒体行业,一边投身于富豪圈追捧的港险,让我的交际圈迅速扩大,认识到了以前接触不到的人和事。
最近刚认识一个98年的小兄弟,大学毕业就投身币圈创业获得第一桶金,最近说要回江西老家,回去投资团队做超贷业务。
我一听是超贷业务,就觉得里面有不少猫腻,顾名思义,超贷就是做超额贷款。
在我一再追问之下,刚开始还闪烁其辞的小兄弟,将这项业务和盘托出。
原来,他口中的超贷业务,其实就是助贷中介业务,而真正获得贷款的人,即是一个新的暴利职业——职业背贷人。
在小兄弟娓娓道来的话语中,一个比缅北电诈更恐怖的灰色产业链,逐渐浮出水面,职业背贷人的神秘面纱,也被缓缓揭开。
一、时代背景
21年3月以来,美联储加息多次加息,中国如烈火烹油的楼市,在不断加码的限购政策之下,下半年突然速冻冰封。
随后,中国的楼市开始陷入缓慢的阴跌,全国上下,个人和企业,都进入了一个痛苦的降杠杆时期。
房价一跌再跌,买房人观望,开发商的房子变成了库存,卖不出去。
高位买房的人,每天都得忍受资产缩水,眼睁睁看出自己的房子,变成了负资产。
因为他们的首付已经跌没了,房子的现价,还没有银行的贷款高。
库存根本卖不完的开发商,高位买房如今资不抵债的二手房东,这两年都被楼市死死套牢。
他们有一个共同的需求,那就是找一个接盘侠,来给自己解套。
楼市下行,给中国的经济带来巨大的压力,为了对冲楼市下滑带来的流动性不足,央妈从22年开始,不断降低存款准备金。
央妈的水龙头调到最大,大水涌向了四大行和商业银行,但由于企业和个人都不愿意贷款,反而还不断地提前还款,银行的放贷压力巨大。
银行有大量的钱贷不出去,从业人员背负着巨大的放贷考核,而开发商和二手房东被手上的房子套牢,需要银行的资金来解套。拉通这两者需求的,是购房人。
然而,真实的购房人现在都很谨慎,买涨不买跌,都在观望。
此时,以前做助贷的中介,发挥了有条件要上,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精神,创造性地将满足了两者的需求。
疫情和经济下行周期冲击之下,有一群人做生意亏钱,或者因病返贫,或者就是单纯的想一夜暴富。
这些急于赚快钱,又愿意不择手段的人,成为了助贷中介的猎物,他们是这个时代下,帮助银行完成放贷指标,帮助开发商和二手房东解套的人。
二、做局
助贷中介的首要任务,是找到想赚快钱的人,用短期暴利的收益,吸引这些人上钩,让他们成为职业背债人。
助贷中介会通过朋友圈,招聘以及线下朋友介绍的方式,找到职业背债人。
他们的目标可能是农村的白户,没有任何的信贷信息的人,或者是刚刚毕业出社会想一夜暴富的年轻人,或者是失意的中年人,总之他们特别需要钱。
中介找到目标,会明确告诉他们,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,他们就能获得一笔巨款,代价就是余生成为失信人,也就是老赖。
中介也会安慰他们,成为老赖,生活中会有一些不方便,包括被银行催债,不能坐高铁飞机,名下的所有资产会被冻结(当然也没有资产),不可能用自己的银行卡或者实名的移动支付软件。
获得他们的同意之后,中介会把他们带到二三线城市的出租屋里面,让他们住在那里,吃住全包,保持手机畅通。
中介在一段时间内会同时做几单,于是,同一个出租屋里,可能会有几个职业背债人。
在成为一名合格的职业背债人之前,中介需要对他们进行财务包装,让他们“有工作”、“有社保”、“有征信”,成为新时代的三有人员,有些甚至还会有资产。
当然,这一切都是假的,中介会时不时带着一些文件,来到出租屋里,让他们签上自己名字。
随着一份份文件生效,工资、社保和流水开始形成,他们一个个成了“信誉良好”的准购房人。
一切准备就绪之后,中介会找到合适的房产,让职业背债人签字购买,30%的首付款会由中介预先垫付。
有些房产,可能并不需要支付这么多的首付款。比如一套挂牌万的房子,实际上中介与开发商谈好成交价万,那么中介只需要垫付50万首付款即可。如果与开发商价格谈得价格更低,中介甚至不用付一分钱首付款。
签订完合同之后,在中介的帮助下,房贷顺利下放。此时,开发商卖出一套滞销的房产,职业背贷人拿到了房产证,似乎中介还是无利可图。
实际上,好戏才刚刚上演。
中介会拿着房产证,带着职业背债人,不断地去跑各家银行,以这个房子作为抵押,把各种名目的贷款,都贷上一遍。
这些贷款的类目,包括但不限于信用贷、装修贷、经营贷、消费贷等,助贷中介与银行信贷人员相互勾结,信贷人员对信用审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一套合同价万的房产,有可能贷出万的二次贷款。
为了能让二次贷款更加顺利,中介主要选择二三线城市出手,那里的信贷审核人员更容易搞定,审核会更加宽松,银行放贷的需求会更加旺盛。
这样下来,一套原本实际价值万的房子,总共套出了万,其中万进了开发商的口袋,万则是由中介来分配的胜利成果。
中介会拿走-万元,以填补自己垫付的首付款,以及职业背债人的生活成本和包装费用。
此外,中介还会把其中的-万,分配给每一项贷款的信贷审核人员。
最终,剩下的-万现金,会落入职业背债人的手中,以弥补他作为背债人的损失。
仅仅两三个月的时间,职业背债人就能拿到一两百万,代价是要背上万元的负债,一生成为老赖。
拿到这笔巨款,职业背债人就会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,没有他实名的电话,没有人能找到他;也没有他实名的银行卡,即使有,里面也没有一分钱,所有的钱都转入他把持的别人的卡里。
当银行收不到房贷,收不到职业背债人的还款时,他们只能把这套原本不属于职业背债人的房产,拿去拍卖,以挽回最后一点点损失。
三、谁来买单
职业背债人欠下的一笔笔债务,最终会和银行的所有不良资产一样,打包并且以极低的折扣,被四大不良资产管理公司收走。
在海量的不良资产包中,这些债务并不起眼,如沧海一粟,甚至连一朵涟漪也不会激起。
没有人会知道,这里潜藏着多少肮脏的交易,多少罪恶的勾当,以及多少人生的悲喜剧。
在这个地下产业链下,好像最终的受害者,只有职业背债人本身和银行。
但实际上,职业背债人既是受害者,也是施害者,即使一生成为失信人,也是罪有应得。
银行看起来是买单人,但银行的背后,实际上是中国千千万万的纳税人。
银行不是最终的买单人,读文章的你,写文章的我,以及没看到这篇文章还蒙在鼓里的他,才是职业背债人的最终买单人。
我们没有犯任何错,却承担了所有责任;而犯错的人,却过上了更美好的生活。
这一切,到底哪里出了问题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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